Mischi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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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²|平安夜贺文】苹果与檞寄生

  •大概是写得最用心的一篇了

  •8000+ 虐但he 悲伤但治愈 cp无差

  •预警:大篇幅单剪头/私设如山/一丢丢意识流/多叙事

  •依旧ooc属于我 人生属于他们

  •祝两位老师和各位云次方女孩平安夜及圣诞节快乐

  ‖是我贪心不足,得到了苹果,还想要檞寄生下的一个吻。——题记

  00

  *阿云嘎喜欢郑云龙,没有人知道。

  01

  他记得有姑娘跟他表白却被拒绝之后,悲伤且自嘲地说过,暗恋是一场盛大的自我感动。

  因为你觉得自己付出了你的整个世界,对方却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的普通话还不够好,傻乎乎地不理解这上下两句之间的关系。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略带酸楚的自我感动了。

  多么讽刺啊。

  02

  阿云嘎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曾感受过一束光照进生命里的滋味。

  但至少他感受过。

  “我看你今天挺累的,拿着卡好好去洗个澡吧。”彼时还是个傻乎乎的大男孩的郑云龙很没有形象地靠在双层床的铁架子上,朝他挥了挥手,“我就算了,懒得动弹了。”

  军训是被拉到专门的训练基地住的,一个宿舍八个人,只有一张澡卡,每天供热水的时间又有限,洗个澡都像打仗一样,你争我抢、速战速决。

  阿云嘎并不喜欢和他们争抢。

  不是说他不渴望赶快借着热水洗刷掉一天的疲惫,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抢才不算太过分。

  阿云嘎自立更生了好几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如果有同伴有家人,也一直是是他先照顾对方。上了大学,老师看他年级略大一点又有社会经验,就选他做了班长——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照顾好全班同学。

  他知道老师的一片苦心,也知道班长应尽的责任,所以他不争不抢,任劳任怨地服务着他人。他习惯了每天最后一个进澡堂,在慢慢从温变凉的水下飞快地洗一个战斗澡,尽量为接下来的许多天节省更多的水。他也习惯了舍友们逐渐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不再寻求他对于洗澡顺序的意见。

  可是今天他真的太累了。因为是几个班长里唯二的男生,他被叫去搬学校送来的东西,腰酸背疼地回来时正赶上格斗模块的训练,还没放松的肌肉就这样一次一次地随着教官“倒”的口令砸在地上。

  他有几次几乎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他的训练搭档是郑云龙,由于对方略高了三公分站在右侧,他成为了与之搭档做反击演示的一方。所以他知道郑云龙其实没使全力,轻轻一别就会摔下去,只是看起来比较认真而已。

  但他没有想到郑云龙是为了让他轻松一点——他也不敢去想。

  郑云龙在全班同学里算不上打眼看上去就情商特别高特别好亲近的那种人,他脾气有点暴躁还有点慢热,过了好几天才和大家熟络起来。阿云嘎无论如何想不到是他,别别扭扭地叫自己先去洗澡。

  等他转头想再向郑云龙确认那不是自己因为理解能力有限造成的错觉时,郑云龙已经翻出悄悄带来的psp打起游戏了。他没有往阿云嘎的方向看,所以也不会知道这一刻阿云嘎眼中闪过的一丝触动的微光。

  热水兜头浇在阿云嘎的身上,疏松了他因劳累而僵硬的筋骨,也融化了他心里经年的坚冰。

  阳光破开层层的乌云洒落下来,温暖了被黑暗笼罩多年的草原。

  郑云龙,阿云嘎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谢谢你。

  他语文不够好,不知道说什么漂亮话来感谢郑云龙,唯一能做的只是对对方更好一些罢了。

  可他从没有想过会把自己搭进去。

  03

  不管经历过何种苦难,我们仍旧是活生生的、渴望温暖的人。

  在班里的许多人中,郑云龙之于阿云嘎是不一样的那个,这并不只是因为那个洗涤了心灵的尘埃的热水澡,更多的似乎是因为他一直都很体贴。

  体贴,一个似乎不应该出现在生活自理能力九级残废的郑云龙身上的标签,被阿云嘎生生地贴了上去。

  郑云龙一直说,班长是应该请客吃饭的于是他经常找茬赖在阿云嘎身上,把他拖去食堂叫他请客——吃十几二十块钱的麻辣香锅,等到月末了再跟还贷款似的拖着他去下馆子,美其名曰“谢师宴”,感谢一下他这一个月来坚持不懈地叫自己起床带自己练功。

  这样的郑云龙看起来傻了吧唧的,每天挂着一张静若处子动若骆驼的脸站在他身边,困了就没骨头似的靠他身上,被老师骂了就乐呵呵地道歉,然后死不悔改。

  阿云嘎迟钝地到了大二才发现这种模式似乎和表面上的有些不太一样。

  每个月的生活费要靠自己抠抠缩缩地攒、辛辛苦苦地挣结果也没有多少的是自己,到了月末真正穷得叮当响的却是郑云龙。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仔仔细细地算了一下,发现似乎郑云龙每个月带他去吃饭的开销总会微妙地比自己请他吃饭花的钱多一点点。

  那个时候学校已经有助学金了,即使经济来源不稳定,阿云嘎的生活其实也不算很拮据,所以阿云嘎并不知道为什么郑云龙会这么精打细算地贴补他。但阿云嘎觉得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能为一个在上大学之前不过素昧平生的人做到这种份上,让人很感动。

  很多年后他问过郑云龙当初为什么要叫他请客,再回请更昂贵的菜肴。

  “因为你当时真的太瘦了,老师都说了,好像随时都会被劳累击倒一样。如果我不拖着你去吃那些好的东西,你大概会一直啃着青菜就米饭度过四年吧。”彼时已经被冠以了毫无意义的“音乐剧王子”称号的男人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回应说。

  可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阿云嘎只是有一种仿佛有了依靠的感觉——即使这个所谓的“依靠”每天要自己叫好几遍才能脱离宿舍破铁架床的泥淖,每天就嚷嚷着累,练习也要仰仗自己督促。

  04

  阿云嘎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甚至在上大学前,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可是郑云龙真的太有意思了。

  逗乐,用这个词来形容真的太合适了,阿云嘎捧着一本常用汉语的教科书边看边想。

  郑云龙很喜欢用表情戳大家的笑点,尤其是阿云嘎的——因为他平时不太爱笑。

  阿云嘎确实觉得这些表情很好玩,即使它们被创造出来除了逗大家开心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义,阿云嘎还是觉得弥足珍贵。

  寒假的时候他裹着郑云龙以“山东那边儿暖和用不着,给我妈看到了又说我审美有问题”的理由硬塞给他的加厚羽绒服,暖暖和和地回了趟老家。

  发小们都说他变得开朗了,挺好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在北京的时候其实笑得更多,更开朗。

  有那么一瞬间,坐在温暖的蒙古包里,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雪,他突然很想念郑云龙。似乎经过了这漫长又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后,郑云龙已经如一颗胡杨扎根与他的生命之中了一样,吹不倒也砍不死,生机勃勃。

  05

  郑云龙用累的快要虚脱的表情在水果摊大妈那里博同情,顺来了两个苹果。

  “今天是平安夜啊,正好见着了苹果,咱就凑个热闹吃吃呗。”

  他把其中一个很顺手地扔给了阿云嘎。

  “我要谈恋爱了。”他似乎随意却又似乎有点郑重其事地宣布。

  阿云嘎的手一抖,没能接住那颗苹果。

  苹果骨碌碌地滚到马路牙子旁,掉下去,发出一声果肉爆开的脆响。

  阿云嘎要去捡,却被郑云龙拦住了。郑云龙把自己手里的苹果塞给他,笑着说:“得了,摔破了咱就甭捡了,你拿着这个好了,反正我今儿高兴。”

  阿云嘎觉得手里的苹果好像有千钧重,几乎拿不动,坠得整个人都向下落,几乎落入无尽黑暗。

  郑云龙笑得像是三星堆的面具,阿云嘎却连勉力挤出一丝笑容都差点做不到。

  回宿舍的路只有几百米,阿云嘎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郑云龙要谈恋爱了,可我不开心。

  我是应该开心的。

  可是那样他的所有好就不再是对着我了。

  可我们还是朋友啊。

  谁想和他做朋友,我喜欢他啊。

  我喜欢他。四个字像是四根利针扎在阿云嘎的心尖尖上,疼得他清醒过来,这么久以来的那么多在乎那么多感动那么多离不开,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郑云龙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这一天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呢,今天是平安夜啊。他要的从来不是苹果啊,是檞寄生下的吻。

  阿云嘎喜欢郑云龙。

  北舞是所艺校,搞艺术的人总是特立独行又感情丰富的。这种事情阿云嘎不是没见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觉得上天和他开了好大的一个玩笑。

  他喜欢郑云龙,而郑云龙是个直男。

  那种从来不避讳赤裸裸的眼神接触和亲密的肢体接触,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直男。

  郑云龙依旧每天都靠着阿云嘎无数次的早叫才能从床上爬起来,被阿云嘎押着练功,求着阿云嘎请他吃饭,可是阿云嘎却不再坦荡了。

  他小心翼翼地解读着郑云龙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生怕越界哪怕一寸,就要被看出心事——他不知道如果落到这一步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想知道。

  后来郑云龙和他一起吃饭的次数也变少了,因为他还要经常和女朋友呆在一起,即使他并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也终究是要被分去一半的经历。

  阿云嘎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以为他与郑云龙的亲密不过是仰仗着他们是舍友,他们是饭搭子,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别人长罢了。可是他现在连这一点微末的“特权”似乎也要被剥夺了。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变本加厉地照顾着郑云龙,带着他练习,让郑云龙成为更好的人。很多年后有人说“郑云龙一身的毛病,都是阿云嘎惯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如果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那就让我帮助你成为更好的人,这样也许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你会想起我,也算是对我无望的爱的一点补偿。

  06

  最后阿云嘎也谈了女朋友,是个很好的女生,温柔包容,善解人意。

  阿云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谈这场恋爱,也许是为了忘记郑云龙,又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女孩确实很美好,让他不忍心拒绝。于是他谈得很认真,对这个女孩很好,比郑云龙和他女朋友还好。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忘记对郑云龙的那份感情了。

  直到他们排了《Rent》。

  他演郑云龙最爱的Angel,而郑云龙演最爱Angel的Tom Collins。

  牵手的时候他没有动心,共舞的时候他没有动心,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割舍了那份感情。

  可是他自己一个人加练把脚扭了,一蹦一跳地回到宿舍看到郑云龙那张瞬间阴沉下来的脸之后,他还是没能绷住。他无法抑制地去想郑云龙还是在乎自己的,无法抑制地去估量自己在郑云龙心中的地位,然后无法抑制地看着心里的那棵叫做“我爱他”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郑云龙阴沉着脸出去了,半晌带回了一瓶红花油和一瓶止痛喷雾。

  “你买这玩意干嘛?”阿云嘎拈着那瓶止痛喷雾看了半晌,感受着郑云龙用气味刺鼻的红花油按揉着他的伤处,有些疑惑,“我又不是怕疼。”

  “可是你后天要上台跳舞啊,”郑云龙停下了按摩,抽出两张餐巾纸擦了擦手说,“你会因为受这个伤就不上台吗?”

  很显然是不会的。

  阿云嘎热爱舞台,而郑云龙知道。

  所以郑云龙并没有像阿云嘎的女朋友、老师等等一系列同样很关心阿云嘎的人一样劝他休息,而是很认真地帮他寻找着可以上台的办法。

  阿云嘎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尽管里面实际上夹杂着一些苦涩。

  不论郑云龙是否是直男,是否爱他,至少郑云龙懂他。

  人生得一知己,可相互成全,足矣。

  可是,这样真的就足够了吗?

  阿云嘎不知道,可是他希望是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放下,就可以放过身边的人,也放过自己。

  他在舞台上孤注一掷地饰演着Angel,把所有真真切切的喜欢都当做戏码放进被称作“演技”的眼神里。他在舞台上与郑云龙接吻,时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Angel都长。

  至少有那么一刻,他全心全意地属于郑云龙,而郑云龙也全心全意地属于他。

  至少有一刻。

  后来Angel逝去了,似乎他心里有一部分也跟着逝去了,渐渐地湮没在漫长的未来里。

  毕业之后排《纳斯尔丁•阿凡提》的时候,阿云嘎和郑云龙曾经开玩笑似的牵着手,还被老师吐槽性的拍了下来。

  可是那其实是阿云嘎的最后一次纵容,纵容自己,也纵容那个毫不知情的郑云龙。

  就这样吧。

  从此以后,你我只是朋友。

  07

  没有人知道阿云嘎和郑云龙是怎么约到了一起,又是怎么决定的去一趟鼓浪屿,甚至阿云嘎自己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看海不能去青岛不能去海南,一定要去鼓浪屿。

  但事实是他们两个人去了,并且玩的很开心。

  其实并不能算是开心,但是至少没有很压抑。压抑似乎成了毕业一年以来郑云龙和阿云嘎生活的一部分。

  “我真的不想去那个该死的公司。”郑云龙用手里的筷子戳着一个蛤蜊肉,却不把它从壳里剥出来吃掉,“我也没想过这意味着那么多东西。”

  阿云嘎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暖黄色的灯光洒在郑云龙的身上,把他由于缺少休息造成的青黑眼圈淡化了,剩下的只有叹息般的眼神。

  “或许是女孩子都喜欢安定一点的生活吧。”阿云嘎不知道怎么开导他,他也没有想过郑云龙居然比他先分手,“而你的追求让她觉得你给不起。”

  阿云嘎其实挺想抱抱这个时候脆弱得与众不同的郑云龙,但是他忍住了。他不知道一个拥抱会带来什么,他和女朋友现在过得很好,他渐渐地有一点发自内心地爱她,因为她是她而爱她,他不希望这个拥抱破坏掉这一切。

  毫无疑问他是自私的,可是如果不自私,他又能怎么办呢?

  是果断地分道扬镳,还是孤注一掷地飞蛾扑火呢?

  他不敢,也不愿意。

  “我不想在北京呆着了。”郑云龙终于放过了被戳得坑坑洼洼的蛤蜊,抬起头看阿云嘎。

  阿云嘎举起手里的茶杯,轻轻碰了一下郑云龙摆在手边的一扎啤酒:“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走吧。人的一生终究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你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阿云嘎一向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可是这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他知道如果郑云龙真的离开了北京,那他们的联系也就断了,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再也不会有毫无顾忌地彻夜长谈。

  可是阿云嘎从大一那一年就落下的成全郑云龙的毛病依然没有好,或者说根本就好不了。

  所以他听到自己继续说:“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一个新的、自己喜欢的生活,是件挺好的事情。”

  郑云龙最终选择了上海,阿云嘎也依旧和他的女友在北京平静地生活着。

  只是有的时候阿云嘎会偶尔想起,如果当时他自私地劝郑云龙留下又会怎么样呢?

  可是这毕竟只是“如果”了——阿云嘎亲手把郑云龙推到了上海,也推到了他成功开始的地方。

  08

  后来的几年他们过得很寻常。

  他们不常联系,偶尔碰上在一个城市又恰巧都有时间,就会坐下来一起吃顿饭聊聊天。过得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普通同学一样——尤其是他们忙得实在找不到什么机会见面,还有一个努力地找着各种借口避免见面的阿云嘎。

  直到一个平安夜的晚上,阿云嘎请女朋友吃饭。

  是时候该订个婚了,阿云嘎想,已经谈了这么多年,逐渐也有了比较深厚的感情,是时候该规划一下未来了。

  阿云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搬出这么一大套说辞,似乎并不是为了在晚餐上说服对方,到像是在说服自己。

  女朋友坐在对面,看着阿云嘎纠结了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正想说点什么引出话题,就听到了阿云嘎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是郑云龙的消息。

  “嘎子我到北京了,咱明儿个有时间聚一聚呗?有点事想明白了想跟你说说。”

  阿云嘎突然泄了气,仿佛之前深思熟虑要和女友订婚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郑云龙似乎是故意的,掐着点来戳破他刚刚鼓起的勇气。

  郑云龙想明白了什么呢?

  阿云嘎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消受。

  他总归不是那么坦坦荡荡的,即使他说着自己已经放下了的话,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时间看到这样一条消息,终究是令人心神不宁的。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才输进去一个“好”字。

  “阿云嘎。”女友突然轻声叫他,“有什么事吗?”

  阿云嘎锁屏了手机,摇了摇头:“没什么。”

  既然说好了放下,就这样吧,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今天原本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不要再畏缩了。阿云嘎在心里念叨着,可是徒劳地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口了。

  如果我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是不是耽误了她呢?

  “你今天是不是准备和我求婚来着。”女孩儿看着阿云嘎,眼神里却渐渐带上了悲哀与同情,“我看见你藏的花儿了。”

  阿云嘎愣愣地看着女友,点了点头。女友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心中挚爱另有他人。*我是心甘情愿做你心里的No.2才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我以为你终究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把我变成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的。”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错了,你也错了。那些莫须有的感情是我不应该强求的,而你也应该去追求你所爱的人。”

  女孩“哗啦啦”地把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包里,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柔好看的微笑。她起身,把阿云嘎藏在椅背的衣服罩子里的花抽了出来。

  “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不想和一个没有那么爱我的人耗过一生了。我知道你也不想耽误我,不然也不会犹豫了。花我就留下当做临别礼物了,有缘再见吧。”

  阿云嘎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随着女友——已经是前女友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满满地消弭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却又格外轻松。

  他把发小伊里奇从温暖的家里叫出来陪自己喝酒。他并不怎么伤心,只是很想喝酒,仿佛喝了酒就能逃避,就能装作其实自己放下得很彻底,前女友看出来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得早。

  伊里奇也并不是很能喝的人,阿云嘎更是平时一口酒都不喝。

  才过了几杯,阿云嘎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伊里奇也觉得有点上头。为了能稳稳当当地把阿云嘎送回家又不至于坑了帮忙的人,他一个电话把刚落地没多久、连宾馆的床都没坐热乎的资深酒坛子郑云龙叫了过来。

  “怎么回事?”郑云龙带着寒风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苹果。

  不知道是不是在上海和于晓璘和刘令飞这样细致的人生活久了,平安夜和朋友一起吃苹果之于郑云龙似乎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心血来潮,而成了一种既定习俗。

  然而阿云嘎现在这个状态着实不太适合坐下来一起吃苹果。

  郑云龙来的路上,由于伊里奇实在是没能拦住,阿云嘎又灌了两杯,已经彻底蒙圈了,动作还算稳健,意识却已经化成了一摊浆糊。

  郑云龙和伊里奇交换了个眼神,决定先把这个晕晕乎乎的家伙拎回家。

  阿云嘎尽管晕得天旋地转,看到郑云龙的脸的时候还是本能的有些抗拒——他不能在这么没有自制力的时候接近郑云龙,他不能。

  于是他开口了,语气混沌:“你怎么来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郑云龙有些暴躁地和伊里奇一人一边把阿云嘎架起来,看着不情不愿的阿云嘎,眼神里带着些许怒火:“你好歹也照顾了我好几年,咱俩这么多年友谊了,*你喘气儿都跟我有关系,别这么糟蹋自己。”

  阿云嘎消停了。

  他没明白郑云龙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去和自己微薄的自制力做斗争了。

  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沦陷了。之前建起的看似坚固的城墙与高楼大厦,原来不过是豆腐渣工程,炸一炸就成了废墟。

  阿云嘎这样的近乎是自我放弃的消停给予了伊里奇和郑云龙很多方便,他们很快把阿云嘎拖回了家。

  伊里奇的酒被冷风吹醒了,头疼也被冷风吹得严重了,所以他匆匆告辞回了家。

  屋里只剩下郑云龙和阿云嘎大眼瞪小眼。

  “那什么,”郑云龙先开了口,语气有些微妙的不自在,“你今天什么情况啊?失恋啦?”

  没有失恋,阿云嘎几乎是有些怨气地想,我真正失恋的那天在好几年前,那时候你什么也没看出来。

  可是他还是顺着话音儿点了点头。

  “那你也甭喝酒啊,就你那一碗底儿的酒量,万一真喝出事儿了呢?”郑云龙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劝着。

  阿云嘎趴在沙发上看着郑云龙劝他,有点恍如隔世的温暖。

  “你要是真憋得慌,我倒是可以放弃形象陪你跳跳舞。”

  阿云嘎被顺毛顺得很舒服,于是也很乖巧——他点了点头。

  郑云龙开始在手机里翻找舞曲——可是他最终只找到了当初回忆往昔的时候下下来的《Tango Maureen》。

  于是他别无选择地放了出来,把阿云嘎拖起来跳舞。

  阿云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强制性地带起了Joanne的舞步。

  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从屋顶上撒下来,柔和地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在灯光里身形交错。

  他们牵住彼此的手。

  他们揽住彼此的腰肢。

  他们与对方一起前进后退,脚下踏着清脆而响亮的步点。

  Tango是国标里唯一一个无需微笑的舞种,所以阿云嘎不需要强颜欢笑,郑云龙也不需要煞风景地露出招牌三星堆笑容。

  他们可以在暖黄色的灯光里一直跳一直跳,相护搀扶也相互依靠。

  阿云嘎顺着郑云龙并不强劲的力道倒在他怀里,就像郑云龙当年顺着他的力道摔下去一样自然。

  他能感受到郑云龙略微急促的呼吸和澎湃的心跳——是因为跳舞吗?

  是因为跳舞吧。

  他们听着《Tango Maureen》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先喊停。直到喝多了的阿云嘎实在体力不支,整个人绊倒被郑云龙接到沙发里才算停歇。

  “心情好点了吗?”郑云龙看着累成一张饼的阿云嘎,关切地问。

  “其实本来心情也没那么坏。”

  “我记得好几年前的平安夜我跟你说我谈恋爱了来着。”郑云龙旧景重现似的从塑料袋里捞了一颗苹果出来给阿云嘎,“我本来以为今年得等圣诞节才能跟你说了来着。”

  阿云嘎如临大敌地试图爬起来,但酒精带来的头晕席卷而来,他除了皱了皱眉,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是什么能藏事儿的人。”郑云龙笑了笑把挣扎着扑腾了半天的阿云嘎扶了起来,“有些事情我既然弄清楚了,就要说出来。”

  “我以前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被于晓璘、刘令飞他们几个照看久了我才慢慢地觉得不对劲。”

  “我当初觉得你很好很不一样,想要多帮你一点,似乎并不是因为你照顾了我好几年。”

  “可能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你。”

  09

  阿云嘎愣住了。

  他没想过他们两个之间会是郑云龙先捅破这层窗户纸,甚至他以为郑云龙一直不知道还有这张窗户纸的存在。

  原来这么多年并不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原来郑云龙的感情就在那里只是本人迟钝地没有发现。

  “其实我这次来的时候还带了这个东西。”郑云龙费劲巴拉地从双肩背里抽出一挂塑料的、用于圣诞节装饰的檞寄生。

  他转头看了看嘀嗒嘀嗒转过了十二点的表,用手把檞寄生举了起来。

  “圣诞节了,接吻吧。”

  郑云龙笃定地微笑着,甚至不需要阿云嘎多余的回答,他知道阿云嘎会靠过来的。

  10

  阿云嘎确实这么做了。

  他们在郑云龙越举越低,最后“啪叽”一声掉在地上的檞寄生下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他们在这个吻里祭奠了过往的时光。

  Tango是情人之舞。他们跳着Tango,然后成为了最幸福的恋人。

  11

  如果我足够贪心,不止想要苹果,还想要檞寄生下的吻,你会给我吗?

  12

  当然。

  fin.

        本来想说算了这次淡泊名利一点但是到了晚上还是有点想求小心心😂

  ————

  注:

  *“阿云嘎喜欢郑云龙,没有人知道”改自八月长安《橘生淮南》“洛枳喜欢盛淮南,没有人知道”。

  *“……No.2……”一句改自日剧《请与废柴的我谈恋爱》里女二对女主说过的关于男主感情的话。

  *“你喘气儿都跟我有关系”改自priest《默读》骆闻舟对费渡说的“你是我的人,喘气儿都跟我有关系”

  后记:

  我真的是很喜欢暗恋这种东西,觉得又现实又美好。

  于是写了这样一篇只有最后一丢丢甜的贺文。下篇就是新年贺文了,会是纯粹的小甜饼的!

  用到了点的Tango梗 @EA_NLKLH !开心!

  最后再次祝大家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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